譚盾努維爾等談城市變遷:建筑應融入場地的記憶
2017年9月16日,第四屆中法環境月開幕,四位嘉賓:法國建筑師讓·努維爾、中國作曲家譚盾、中國建筑師劉家琨以及中國作家王軍,在上海藝術中心展開對話,對話內容圍繞“城市變遷”的主題。
如今在中國,每兩個人中就有一個生活在城市里,而1960年的城市化水平僅為16%,按照這個發展節奏,2030年的城鎮人口將占總人口的70%。城市可持續發展問題成為中國當前重大挑戰之一。同時,城市地區要為超過2/3的世界能源消耗和超過70%的碳排放負責,城市化問題的解決要求氣候、城市和自然三者的緊密結合。
2017年9月16日,第四屆中法環境月開幕,四位嘉賓:法國建筑師讓·努維爾、中國作曲家譚盾、中國建筑師劉家琨以及中國作家王軍,在上海藝術中心展開對話。對話內容圍繞“城市變遷”的主題,結合具體的建筑案例與調查分析,從建筑與文脈、建筑與自然、建筑與場地精神、道路空間四方面給出了各自的應對方案。
此次中法環境月涉及到中國18座城市,囊括80多場展覽、影片放映、藝術工坊、講座-對談、見面會,將持續至10月18日。
讓·努維爾:如何讓建筑融入場地的記憶?
2008年普利茲克獎得主,法國建筑師讓·努維爾開門見山地談到建筑的可持續性,因為城市的可持續性核心是建筑。如何讓建筑融入場地的記憶?最好的方法就是與周圍的環境相融合。在讓·努維爾列舉的五個項目中,中國國家美術館的新館方案無疑是建筑與場地結合的最好案例。首次方案中,黝黑的立面遠望去恰如毛筆飽蘸墨水寫下的“一”,蒼勁渾厚;走近細看,外墻上的質感層層疊疊,間或有氤氳開的水墨畫效果;周圍的建筑、行人與樹木投影其上,越發婆娑靈動。之后因為場地協調問題將立面改成銀色,也與前面的銀杏花園有相互映襯之妙;頂層的開放廣場,既可以遙看鳥巢,又可以在自然環境中舉辦藝術展。
讓·努維爾
中國國家美術館的新館方案
據讓·努維爾介紹,以他對中國文化的理解,漢字大寫的“一”既是中國文字最簡單直白的代表,也是用筆寫字、作畫的第一筆;而中國傳統書法兼具文字和藝術,可以產生強烈的文化認同,以“立體一”作為設計方案,有“瞬間與永恒”的意蘊。
澎湃新聞(www.thepaper.cn)還注意到,讓·努維爾提及的五個項目或者有縱深,或者有高度。縱深的項目,順著項目延展自成一條“森林小徑”,而縱高的項目本身就被打造為“立體花園”。可見,努維爾的環境在相當程度上也是指自然環境,尤其是綠色植被,著意通過人為的介入,增進人與自然的接觸。
譚盾:將水引入音樂,表達對空間的夢想
一邊是綠樹蔭濃,一邊是水聲叮咚。譚盾的水樂堂將水引入音樂,與努維爾有異曲同工之處。水樂堂位于上海朱家角,由古鎮老宅修整而成,從建筑上把德國的“Bauhaus”建筑理念和譚盾獨創的“Minhaus”建筑理念結合起來。Bauhaus是以工業廢墟,廢舊工廠改造為特點,Minhaus則以江南老房子改造以及明代家具的極簡主義為特色。這里的樓梯是“音梯”,走廊是“音廊”,房柱是“音柱”,當音樂愛上建筑、愛上水,是觀眾在自然、現代、古典的交融下如同置身于聲音的夢中。也許是譚盾左耳的佛號與右耳的巴赫在腦海中碰撞出了火花,他領悟到了“1+1=1”。禪聲與巴赫、古典與現代、東方與西方、甚至音樂與建筑,歸根結底都是“1”。
譚盾介紹水樂堂
演出時,打擊樂鏗鏘有力地撞擊鋼結構柱子,可以發出清亮的共鳴;水面的反射光在室內搖曳;弧形金屬質感的屋頂孔洞傾瀉下珠玉似的水流,頗有“大珠小珠落玉盤”的境界。觀眾廳設上下二層,既增加了聲音效果,又以流暢的現代藝術與舞臺的“水鏡”自然輝映。彼岸是古老的圓津寺廟,當寺院的晚鐘響起,水樂堂里有水,有樂,有風,有禪。它融合了環保的理念、水鄉的文化和天人合一的哲理,也集中表達了譚盾對音樂空間的夢想。
劉家琨:西村大院回應成都的自由、散漫、隨性
對比看來,劉家琨“火鍋式”的西村大院似乎畫風突變。四四方方的半圍合結構,層高不一,外立面是素混凝土,中央空間中種植的植物唯有竹子,絕沒有細致調理的植物多樣性。不拘一格卻也正是他獨具一格的地方。四方結構是為了最大化地利用周圍的道路,層高不一方便入駐商戶自己搭夾層,素混凝土的使用,用鄧智勇的話來說就是:“堅決擯棄潔癖美學,特別是其中的矯揉造作;尊重和利用一切創作和施工中的自由,容忍人性中的多元化,容忍人的各種瑕疵包括非理性。這種品質特別不同于我們熟悉的日本建筑師、瑞士建筑師,因為他們太潔癖了,太強迫癥了。而這種品質恰好很成都,很中國,很老子”。竹子是成都最常見的植物,竹子下的火鍋后來也成為西村大院火爆的餐飲。
劉家琨
“火鍋式”的西村大院
劉家琨饒有興致地談到一層的U形結構,“這個空間可以用作戶外會議室,但現在呢大家都來打麻將”。邊角道路也變成了當地的集市,定期有人來擺攤。中央的空地還放起了露天電影《倩女幽魂》,可能是“竹影魑魅”,很符合情境。樓頂的跑道也因為沒有紅綠燈,且手機掉到塑膠跑道上摔不碎而備受自行車手的歡迎,跑步騎車兩項運動總是同時進行。另外,樓頂的空心磚現在還沒有利用起來,“如果種上辣椒,一年的工資也就有了”。這些詼諧描述的背后,是劉家琨嚴肅的思考。他對這座城市的精神氣質領會得透徹:自由、散漫、隨性,因此他做出來的西村大院是魚龍混雜的,給大家充分的自由去發揮,就像他反復強調的“除了建筑,啥都有”,骨子里的成都——“反法西斯、反潔癖、反矯情”。
王軍:街道比建筑重要,街道是一見鐘情的地方
當所有人的關注焦點都在建筑時,王軍卻以一種極為感性的方法將我們拉回建筑與街道的比例,即城市空間感。他說“小汽車吃掉了我們的老胡同”,因為胡同道路太窄,車進不去,所以只能拆掉老街區,讓車進來。街道寬了,但是沒有人行的地方,或者說,人行道與車行道的比例極不協調。車行道可能寬達8道、10道,但人行道與自行車道卻萎縮成窄窄一條,有時候索性被趕上天橋或地下通道。他認為街道比建筑重要,“人們在街上碰面,街道是一見鐘情的地方”,沒有了行走的地方,哪里會有感情。同時,他以老北京的高密度街區網為例,對比了紐約、洛杉磯和巴黎等地,得出結論:“人性化尺度是一種重要的城市遺產形式”。相對來說,窄街道要比過寬的街道更容易給人舒適和安全感。畢竟,如果路太寬,“你叫我我聽不見,你招手我過不來,還怎么交流呢”。
王軍
回到“城市變遷”的主題,討論的雖然是城市,但歸根結底是人。讓·努維爾強調的建筑融入場地記憶,何嘗不是人的記憶?將綠植與空間引入建筑,也是為了使用者的愉悅。譚盾的禪意、劉家琨的愛自由以及王軍的人性化尺度,其實都是針對城市化過程中出現的問題——速度過快缺乏思考、冒進比肩發達地區和工業化飛速普及等,給出了自己的建議。那么現在的問題是:切身利益相關的公眾是否可以有進一步思考和行動呢?
編輯:guoa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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